广州首例擅自拆除挂牌历史建筑案，百年墟镇最后记忆灭失

“这是整个镇最重要的地方，纪念价值最高的地方。我们都是看着它长大的，我们肯定不舍得它拆。最后的回忆都被拆了，差不多整个九佛都被拆得没有任何回忆了。”

刘叔望着拆剩一堆瓦砾的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痛心地说，眼眶湿润。

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被拆前（摄于2014年5月）

公社礼堂旧址被拆剩一堆瓦砾（2021年10月8日摄）

力争在明年内拆完66个旧村推进改造的广州黄埔区发生擅自拆除挂牌保护历史建筑事件，9月1日，位于龙湖街道凤凰下街的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被钩机拆除。这是广州自2014年建立历史建筑保护制度以来首例涉嫌非法拆除历史建筑案。

黄埔多个村正在进行拆迁

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位于有数百年历史的九佛墟，是当地最繁华的经济社会文化中心与地标，九佛墟于去年8月正式开拆。

公社礼堂旧址被拆在一个多月后的10月2日才被自媒体曝光，市规划部门相关负责人闻迅后即到现场调查。据透露，拆除未经批准，相关部门负责人表示，黄埔区政府将会提交调查报告，将会依照《广州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进行查处，或会要求复建，作为惩罚。

黄埔区政府有否依法履行历史建筑保护监管职责？有否按广州市相关政策规定在城市更新前开展历史文化遗产评估调查？广州正在全市83条旧村开展的改造如何避免重蹈覆辙？

现场：五六十年代公社时期代表性建筑物

已被拆剩下一堆瓦砾

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是2014年9月10日由广州市政府公布的广州市第二批历史建筑之一，2018年5月11日，广州市国土资源和规划委员会公布其保护利用规划，根据保护规划的价值认定，此历史建筑“为解放后建设的公社礼堂，建筑面阔三间，进深十余间，采用砖柱木梁结构，现部分作为出租商铺部分作为市民休闲场所，原入口封闭，立面保留原公社时期构件和标志物，入口广场处保留古井一处与原大叶榕一株。该建筑为广州市五六十年代公社建设时期的代表性建筑物”。

公社礼堂内的木屋架

其需保护的核心价值要素包括东南西北四个立面，入口拱券、五角星装饰、墀头装饰。建议保护价值要素是古井与古树。

公社礼堂南立面上的五角星（图片：广州民间文物保护协会微博）

公社礼堂的墀头装饰

10月8日，在现场看到，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所在地块已被围蔽，南北长约70米的地块里面只剩下堆成小山似的碎红砖、青砖块与木头。旧址入口处的大榕树仍在，但古井已被填埋，上面堆满拆迁后的瓦砾。

公社礼堂前的大榕树

被填埋的古井

地块周边的房子多已人去楼空，大门紧闭，一些房子已被拆剩一面墙，只剩下几间小店在开门，方圆100米内还有几大片拆迁后的废墟，上面还停放着钩机。

公社礼堂东侧九佛上街的房子被拆剩一面墙（图片：微信公众号：小斌寻古）

公社礼堂附近，未被完全拆平的片区停放着钩机

谁拆的：黄埔区龙湖街九佛墟房屋征收项目

龙湖街道办推进征拆

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旁的一家五金店里，何棠下村的何伯一直在凝视着这堆拆剩的残骸。

他气愤地说：“9月1号上午八点多九点的时候拆的，他们用钩机拆的，两三下它就倒了，大概半小时都不到拆完了。我看着它被拆的。”

何伯的老婆拍下了拆除过程的视频，从视频上看，一台钩机一边在拆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一边有喷水降尘。

何伯回忆：“拆的时候有无人机边拆边拍，应该是龙湖街拆迁办来拍。我看到何棠下村委的人在现场。”

在附近开店的刘叔说：“是9月1号，我看着它被拆的，龙湖街拆迁办来拆的，用钩机拆的。我认得那些部门的人，何棠下村委的人也在，这已经不是生产社或者村的行为，而是街道或者政府行为了。”

正在废墟前的榕树旁打牌的陈姨不满道：“我当然看着它拆啦，我以前在这里卖烟，天天都在这里。不就是龙湖街拆迁办的人拆的？不然还有谁敢拆？唉，到处都拆得乱七八糟，连市场都拆了。”

何伯说：“我在龙湖街道拆迁办看过图，砖坊（九佛人叫礼堂为砖坊，或村坊）是属于九佛墟政府征收项目范围，这块地也属于九佛墟。”

刘叔说：“龙湖街拆迁办的人来找我们征收。我们还没签约。”

何伯说：“九佛上街（在礼堂东侧）的房子是今年7月左右由龙湖街道拆迁办拆的。”

公社礼堂旁九佛上街的房子被拆（2021年10月8日摄）

据黄埔区委宣传部公号“广州黄埔发布”，黄埔力争到2022年底完成66个重点旧村改造项目的签约拆迁。其中龙湖街重点推进九佛墟镇等5个旧村项目，计划2021年完成全部拆迁任务。

根据“知识城”公号公布的一张黄埔区龙湖街九佛墟房屋征收项目图，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确在此项目范围内。

黑圈中为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图片：微信公众号：知识城）

根据黄埔区政府官网，2020年7月10日，龙湖街九佛墟范围内拆迁及管线迁改补偿项目建议书（穗埔发改投〔2020〕49号）获批。

根据龙湖街道办公号“ 岭南榕树下”发布，此项目列入2020年区政府投资基本建设项目计划。规划拆迁142栋房屋（1300套），拆除建筑面积149960平方米（其中首层临街商铺面积20460平方米，非住宅面积25120平方米，住宅面积104380平方米）。投资总额超过16亿元。

九佛墟房屋征收后，该区域将扩建九龙大道。

2020年6月15日，龙湖街道办事处发布《致九佛墟九龙大道两侧（含墟镇）范围住户及商铺经营者的告知书》，为推进九龙大道两侧景观建设和提升九佛墟范围内居民的居住环境，根据黄埔区人民政府的要求，对龙湖街九佛墟范围进行拆迁工作。

（图片：微信公众号：九龙地胆）

2020年6月20日，龙湖街道办事处召集九佛墟居民召开房屋征收动员大会。

（图片：微信公众号：岭南榕树下）

根据“ 岭南榕树下”发布，2020年8月19日，龙湖街九佛墟房屋征收项目正式开拆。该项目受到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冼银崧，副区长、龙湖街党工委书记罗志钊，街党工委副书记、办事处主任罗海琼等领导高度重视，深入一线，亲临现场督导施工。

据黄埔区政府官网9月9日报道，目前项目累计拆除完成率91.98%，拆除面积总计16.83万平方米。

九佛墟居民：这是整个镇纪念价值最高的地方

我们肯定不舍得它拆

九佛公社礼堂旧址是九佛惟一挂牌保护的历史建筑，但附近居民说，没见到有历史建筑的标志牌，不知道这是法定保护的历史建筑。不过，说起这个礼堂的来历，何伯就滔滔不绝：

“我听我爸说，大跃进时期，刚成立了人民公社，但却连个开会、斗地主的地方都没有，又没钱。那时很多人都是文盲，最没知识的人做领导，而且要破四旧，所以就把这里最大的杨大岭上两座很漂亮的古庙拆了，用拆下的材料建了九佛人民公社礼堂。”

（图片：广州民间文物保护协会微博）

何伯追忆道：“我在这里长大，从小到大看电影、斗地主，所有活动都在这里。我1953年出生，我比礼堂的年纪大，是看着它长大的。”

“以前完全开放式的，两边通的大瓦房。是村民活动的地方，避雨、修单车、看电影、白天卖菜、卖鸡仔、猪仔，什么活动全部都在这里。2013、2014年左右，红星生产社硬接管了砖坊后，就把它全部封闭，租给别人卖东西。砖坊（村坊）上面有个红色五角星，前面有口古井，这里是我们最有记忆的地方。”

公社礼堂被封作商铺（图片：广州民间文物保护协会微博）

住在附近的刘叔说起九佛公社礼堂就眼眶湿润：

“我们都是看着它长大的，它比我们都大，从有意识开始，它就一直在这里。这里也是最繁荣的地方。小时候会经常在里面玩。最早的时候，所有农副产品像鸡、鸡蛋都在里面卖，还有卖衣服；晚上还会做戏、放电影，有纪念性的大会也在里面开，像毛主席的追悼会都是在里面开的，我们都有参加。可以说这是整个镇最重要的地方，纪念价值最高的地方。

他伤感地说：“我们肯定舍不得它拆啦，最后的回忆都被拆了，差不多整个九佛都被拆得没有任何回忆了。”

附近一家五金店的店主说：“拆的时候我刚开档。有的人说，‘嚯，五角星都倒了。’‘怎么这么可惜啊！’以前一说‘在九佛榕树头等你’、‘在九佛村坊’都知道在哪里。现在九佛的特色都没有了。”

在附近开店的陈姨说：“村坊上面的五角星很漂亮。我看到以前很多人来拍照，经过的人就会拍那面墙和五角星。”

“全九佛的人都不想它被拆!”何伯加重语气道：“唉，个个都很大意见，他们拆了我们九佛人的记忆，唉。这个旧镇是我们九佛人民的全民记忆，就算它再烂、再破都是我们的记忆，现在都拆完了，没记忆了，还有记忆吗？”

“这样搞法，我们九佛人其实很伤的，唉，所有记忆都没了。砖坊是除了戏院外，我们最后的记忆了……”

“开征收动员大会时，街道办主任说，如果想留下些记忆就拍摄吧，我们以后要拆九佛戏院了。所有都拆完了。”

何伯的老婆在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被拆时录下视频，何伯说：“她是想记下九佛是什么时候被人拆的，拍下来留下些记忆。”

“九佛大把人都看着它拆，特别是老人，但没办法。”何伯神情黯然。

何伯说：“现在这里就算已经拆了，但还是有很多人会回来买东西，聚在榕树头那。”

在九佛公社礼堂旧址废墟旁的大榕树边，仍可见有三五村民围坐在一起打牌，聊天。

何伯还说：“九佛下街都要征收，但我们还没签。”

他激动地说：“九佛上街、下街不应该拆，这两条街以前都是商铺，很旺，过年时人多到走都走不动，所有人都回来，人挤人，不得了，这里最有历史记忆。这条街的房子新中国成立前就有了。”

公社礼堂西侧的九佛下街商铺现大门紧闭（2021年10月8日摄）

正在打牌的陈姨无奈道：“反对他们，不够胆啊，人家权力大。自己的房子都保不住了，还说保那些。”

负责广州市历史建筑名录推荐工作的相关人士对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印象殊深：“我对它的第一印象是位置特别好，是在九佛老镇的镇中心，周边有树，还有一个镇的小商业中心；第二它本身形制的特殊性不强，但保存得比较完整。没有像其他此类建筑一样被挪作他用、改造或者破败，我还很清楚地记得它立面上的五角星标志。”

复建：可以重复利用的构件几乎为零

根据《广州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第七十六条，擅自拆除历史建筑的，由城市管理综合执法机关责令停止违法行为，限期恢复原状或者采取其他补救措施。

在拆除现场看到，有四名工人在一位老师傅指导下收集尚完好的旧砖。

（2021年10月8日摄）

工人们捡出来的青砖、旧红砖、灰砂砖（2021年10月8日摄）

一位工人说：“我们是广东南秀古建筑石雕园林工程有限公司（广东省文物保护工程资质等级：施工一级），政府叫我们来的，把它复原，我们第一天来，应该两个多月就能搞定了。”

老师傅皱着眉头道：“我们是来这里补救这个烂锅。我们要用这些捡出来的旧砖重新砌。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了，麻烦了。百分之一的旧砖都捡不到，靓瓦、灰瓦、红瓦，各种瓦片、檩条什么都没有了，还搞什么啊。捡回来一些作为历史见证罢了，很多都砖都崩崩烂烂了，用不了了。”

他指着一堆旧砖说：“白色带黑点的灰砂砖十块钱一个都买不了，不信，你去买给我看看，现在都没得买了，只能去找收这些旧砖的人买。老红砖5块钱都买不到了，青砖20块一个都买不到一个，都烧不出来了，没有人能做了。现代的红砖就不值钱。”

蓝圈中为现在10元都买不到的灰砂砖（2021年10月8日摄）

一位工人说：“这些青砖起码有百年了。”

老师傅又叹气道：“现在连尸骸都不见，怎么做得回呢。如果有以前的照片，还能对着做。我从测绘图看，这是1954年建的，但没有施工图。要找些老一点的人问问看，原来是怎么样的，最原始是怎么样，出一张图纸，然后让老人家们定夺是不是这样做。”

而负责公社礼堂旧址测绘的相关人士说：“这个历史建筑已做了测绘，大部分的尺寸、形制都会有记录。复建它的工艺不太复杂。从现场照片看，全部被拆成瓦砾了，能用的不多了，它不是采用传统方式建造的，可以重复利用的构件我觉得几乎为0。”

老师傅激动地说：“这是‘文物’（注：历史建筑），他们把它拆掉了，哪个叫拆的，哪个就要死了，有人要坐牢的。”

对于复建，陈姨说：“现在让它恢复原状就对了。”

何伯则无奈道：“复建的话会好一点，都能有点记忆，唉。”

九佛墟改造前有否开展历史文化遗产调查评估？

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是广州建立历史建筑保护制度以来第一栋被擅自拆除的历史建筑，有文保人士质疑广州自2013年金陵台民国建筑被强拆事件后建立的历史建筑保护制度是“无牙老虎”。

与2013年相比，目前广州已建立起包括不可移动文物、历史建筑、传统风貌建筑、历史文化街区、历史文化名镇名村、传统村落等在内的名城保护体系与制度，为历史建筑戴上“护身符”，也相继出台了一系列推进城市更新促进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利用工作的政策，为历史文化遗产布下天罗地网。为何历史建筑还是保不住？这一事件暴露出什么问题？

黄埔区去年曾发生广州市传统村落火村花厅坊在旧村改造中被拆、文物受破坏事件，为何旧村改造重蹈覆辙，历史文化遗产屡遭劫难？上述制度、政策有否得到执行落实？是否形同虚设？

今年8月，住建部发布了《关于在实施城市更新行动中防止大拆大建问题的通知》，广州正进行全市范围83条村、黄埔66条村旧村改造，如何落实住建部通知要求，防止大拆大建，留住城市记忆；如何从拆除事件中汲取教训，避免悲剧重演？

黄埔区多个村在拆迁中

疑问一：

拆除是否经报批？有否听取所有权人意见？

根据《广州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第四十八条，任何单位或者个人不得擅自拆除历史建筑。因建设国防设施等重大公共利益需要，必须拆除历史建筑的，由城乡规划行政主管部门会同文物行政管理部门进行论证、公示和听证，市人民政府应当根据论证和听证意见作出是否迁移或者拆除的决定，并按照规定报批。拆除非国有历史建筑的，应当听取非国有历史建筑所有权人的意见。

根据2021年1月18日《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办公厅关于进一步加强历史文化街区和历史建筑保护工作的通知》对历史文化街区、历史地段内建筑物或构筑物的更新改造和拆除，要充分听取社会公众意见，保障公众的知情权、参与权和监督权。对不得不拆除的，应坚持先评估、后公示、再决策的程序，组织专家对拟拆除的建筑进行评估论证，广泛听取公众意见。

相关部门表示，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拆除未经批准。

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的产权人是谁？据知情者介绍，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建成时产权是公社的，属九佛镇镇政府。之后，九佛工商所负责管理和维护它，九佛工商所就把产权归自己所有，并交由经委托管。后来九佛镇归属白云区钟落潭镇，因为钟落潭镇欠了很多债，就将九佛旧市场以200万元卖给了何棠下村红星生产社。

然而经委把旧市场的图纸给红星生产社时，糊里糊涂地把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的图纸也一并给了出去。由于九佛公社礼堂没有产权证，只有图纸，于是红星生产社一口咬定，图纸都拿到了，产权也归他们所有。

如果产权是红星生产社，拆除有否听取生产社村民意见？知情者说，并没有。

根据去年9月23日广州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发布的《广州市关于深入推进城市更新促进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利用的工作指引》：不拆除不可移动文物、历史建筑和传统民居。

各区人民政府要切实履行主体责任，加强日常巡查监督和实施检查的工作，在城市更新中优先保护文物、历史建筑等历史文化遗产。

黄埔区政府有否履行上述职责？

疑问二：

历史建筑保护责任人有否履行保护责任？

根据《广州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历史建筑保护责任人要履行保护责任，相关部门负责人表示：黄埔区一直没有把保护责任人名单报过来。

疑问三：

2018年后，区政府有否制定保护规划实施方案？

一位自称知情者透露：

公布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为历史建筑时，此建筑属萝岗区，后来萝岗区与黄埔区合并，档案信息没更新，所以现在查黄埔区的历史建筑资料没有这栋，挂的历史建筑牌也在2014年被村民拆了，一直没人重挂。这个事情发生真是误会。

（图片：Ch_Shhhh微博）

但是，在两区合并后的2018年5月11日，广州市国土资源和规划委员会公布了此历史建筑的保护利用规划。

根据《广州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第二十九条，区人民政府应当根据经批准的保护规划，制定保护与利用保护对象的具体实施方案，明确工作任务，落实实施主体和具体措施，推动保护规划实施。

那么，黄埔区政府有否制定实施方案并推动保护规划实施？如果有，那为何没有发现历史建筑资料缺失？

疑问四：

房屋征收、城市更新前有否进行遗产普查、开展遗产影响评估？

即使历史建筑资料缺失确有其事，根据《广州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第五十条，房屋征收部门在征收房屋前，应当核实征收地块内历史文化遗产的普查情况，作出普查结论的时间超过五年或者尚未完成普查的，区人民政府应当在房屋征收前完成普查或者对该征收地块进行历史文化遗产调查。未完成普查或者调查的，不得开展征收工作。

广州市去年已出台新政加强一切（包括未有法定保护身份）文化遗产保护，根据《广州市关于深入推进城市更新促进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利用的工作指引》：

城市更新要开展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对象现场调查评估，组织填写《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对象核查表》，在详细规划中编制历史文化遗产保护专章，开展历史文化遗产影响评估。将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对象纳入实施方案或征收补偿方案，并依法办理审批手续。

区人民政府要结合相关实施项目开展历史文化遗产评估调查并制定年度实施计划。

龙湖街道办在征收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时，有否依法进行历史文化遗产调查？

黄埔区政府在开展龙湖街九佛墟范围内拆迁及管线迁改补偿项目时有否执行上述政策规定，开展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对象现场调查评估？在详细规划中编制历史文化遗产保护专章，开展历史文化遗产影响评估？

如果有，作为有重要历史价值的建筑物及九佛人的集体记忆，九佛人民公社礼堂旧址为何没有列为保护对象？

疑问五：

当地有否及时上报及查处历史建筑被拆？

据在拆除现场附近开店的何伯说：“9月1号村坊被拆之后一个多月，来过3批人。大概9月7、8号时，上头有人过来看现场，我听到来看的人问是谁拆了这里，我们告诉他，然后他们召集龙湖街道和何棠下村的人过来问。之后过了几天又有人来了一次，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批人。第三次就是10月2号。至始至终我没有看到过开发商，这里拆迁没有开发商。”

早在9月初就有人来追查历史建筑被拆，何来没有档案信息？何来误会？为何市规划部门却迟至10月2号自媒体曝光后才获悉此事？黄埔区政府才启动调查？相关部门有否及时上报历史建筑被拆事件？

疑问六：

九佛改造有否违反住建部防止大拆大建政策？

根据2021年8月30日《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关于在实施城市更新行动中防止大拆大建问题的通知》，严格控制大规模拆除。除违法建筑和经专业机构鉴定为危房且无修缮保留价值的建筑外，不大规模、成片集中拆除现状建筑。原则上城市更新单元（片区）或项目内拆除建筑面积不应大于现状总建筑面积的20%。坚持应留尽留，全力保留城市记忆。不随意改老地名。

何伯质疑：“住建部的文件规定只能拆20%，九佛现在已经拆了90%了，剩下的还要继续拆？”

九佛墟多个地块已被拆平

在公社礼堂旧址附近住的刘叔激动地说：“看这个形势，所有九佛的东西什么都不留了，都要被拆平了。全部都要被改变，整个九佛地区连名字都要改了，不叫‘九佛’了，叫‘知识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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